<h1>干净</h1>

    皓玉愣住了，她没有想到，韩祁之约她吃饭是为了这个。

    做他情人，两套市区繁华地段的房子，一辆豪车，一个月五十万零花……清清淡淡几句话，不动声色，不带感情，便将她的价码标明了，只等她说同意或拒绝。

    没想到到了三十三岁，居然还能遇到这种事，她该是高兴还是愤怒?皓玉垂着眼，自嘲似的地笑了笑，然后抬眼凝视着他：“韩总能给我一个理由吗?为什么是我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韩祁之往后靠住椅背，两个人的距离陡然远了些。他打量她，从眉眼，到锁骨，到黑色真丝裙包裹下挺翘的双ru……韩祁之目光平静，波澜不惊，就像在给一件待售商品估价。

    “因为干净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皓玉放在膝上的手攥紧了，但她面上的微笑没有一丝紊乱，“韩总真是抬举。”她语调轻柔，却绵里藏针，“公司每年都会招应届的女学生，还有假期来实习的在校生，据我所知，其中仰慕韩总的不在少……”

    韩祁之打断她，声音有些冷，“我怕麻烦。”

    皓玉的眉头皱了皱，她明白他的意思——未毕业、刚毕业的学生，经事不深，碰上一个事业有成、气质卓然，长相还颇俊逸的男人对自己大献殷勤，送车、送房、送花，难免陷进这“爱情”的漩涡不能自拔，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唯一、他的真爱。到男人厌倦时候，女方却不愿放手，为此一哭二闹三上吊，为此自伤，为此耿耿于怀想要报复……这样的事，自她进入职场十一年来，没少见。

    作为品江集团的总裁，韩祁之二十五岁时便已结婚，对方是盛茂财阀的千金——强强联姻，不可能也不会离婚。

    皓玉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。耳垂上一粒米粒大的绿宝石在餐厅幽暗昏黄的光线里闪闪发光，这对耳饰她常戴。因为常戴，所以今天才戴——她不愿意让他看出，为赴他约，她有Jing心打扮过。

    “韩总怎么这么肯定，我就不麻烦?”

    “那么，你麻烦吗?”韩祁之吸了口烟，抬眼，淡淡地看她。

    “没有不麻烦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“比如呢，你麻烦在哪?”

    “比如，我不能接受别人在我面前抽烟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韩祁之愣了一秒，随后挑挑眉，轻笑了一声，“抱歉。”他捻灭烟，懒散地斜靠住椅背，直直地看她，“恩?除了这个，还有呢?”

    “还有……我……也怕麻烦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他面上的笑淡了，“孟小姐的意思是……我很麻烦?”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若有所思，眼里没了一点笑意。这个人笑和不笑的时候完全两个人。皓玉走神了一秒，回过神，发现手心里都是汗。

    “孟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她斟酌言词，缓声道：“韩总您妻子是A市鼎鼎有名才貌双全的名媛千金，而您的诸位女朋友们也个个貌美，根本没有必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有必要?”韩祁之抿了一口红酒，漫不经心地拨弄瓶中的白玫瑰，“没有必要花钱包养女人?包养你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包养?这个词刺激到她的神经。皓玉深吸了一口气，勉力维持面上的笑。餐厅乐池里四重奏在演奏，乐曲悠然。她的心情却截然相反，她侧首看着城市的夜景，面容淡然，桌子底下的手却在烦躁地揉着餐布。找什么借口离开呢?

    “手臂上的伤……怎么弄的?”

    “恩?”

    皓玉回过神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。左手臂的内侧有一块圆疤，小小一个，有一些泛红，但在此刻的昏黄光线下看着并不很显眼，“喔，这个啊，做菜的时候不小心被溅出来的油烫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恩。”他垂下眼，漫声道：“以后小心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她点头。

    两人不再言语。餐桌上仅剩刀叉和瓷盘碰撞的细微声响。皓玉是真饿了，一份牛排、一份沙拉、一份甜品、一杯果汁，很快被她吃得七七八八。她叉了做配菜的圣女果放进嘴里，嚼了两三下，一抬眼，见他在看她。